《黄金时代》这本小说我第一次看是在高二的时候,第一次读到就叹为天人,我从认为有人能把性爱写的如此清晰脱俗,比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还要好。
《黄金时代》叙述了从北京来的一个叫王二的下乡知青与当时队里的女医生陈清杨之间的故事,下乡的云南这个地方铅芹宴闷热,除了橡胶和水稻,就只剩下无休无止的热风。
那一年,王二二十一岁。
在他的黄金时代,他有着自己的梦想,却被放置在这样一个苦闷的环境里,理想和现实的压抑让这个少年喘不上气来。
正如他自己写道: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 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陈清杨呢,她则是这个队里的医生,年轻漂亮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和王二一样,面对这个环境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因为她曾经打了欲对她图谋不轨的军代表两个耳光,而被分配到这个偏僻的农村来当队医,而且她结过婚只因丈夫入狱而又离了婚。
他们故事的开始围绕着陈清扬去找王二讨论她不是破鞋的问题,陈清杨从心里觉得王二是这里唯一能理解他的人,本质上,他们是两个孤独又骄傲的灵魂。
可王二呢,他面对漂亮的陈清扬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他上床,准确的一点是在二十一岁生日这天。
他引诱陈清扬,他对陈清扬说:
所谓破鞋者,乃是一个指称,大家都说你是破鞋,你就是破鞋首物,没什么道理可讲。大家说你偷了汉,你就是偷了汉,这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至于大家为什么要说你是破鞋,照我看是这样:大家都认为,结了婚的女人不偷汉,就该面色黝黑,乳房下垂。而你脸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耸,所以你是破鞋。
假如你不想当破鞋,就要把脸弄黑,把乳房弄下垂,以后别人就不说你是破鞋。当然这样很吃亏,假如你不想吃亏,就该去偷个汉来。这样你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个破鞋。别人没有义务先弄明白你是否偷汉再决定是否管你叫破鞋。你倒有义务叫别人无法叫你破鞋。
陈清扬第一次觉得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能气愤愤而走,王小波理科生的辩论思维在小说里体现的淋漓尽致,王二此后还编造出关于伟大友谊的论述来引诱陈清扬,认为他们的革命友谊要适当的升华一下。
但是陈清扬对王二表现出全所未有的信任,直到让王二得逞。
“ 我真笨,这么容易就着了你的道。”
陈清扬当然直到王二是欺骗她,但当王二离开的时候她也会思念,当两个人在山上过着依山而居与世无争生活的时候,是王二给了她片刻的安宁,远离了偏见与世俗的村子,甚至两人都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一个人在压抑和封闭的环境得到了片刻自由,便会出现幻觉,似水流年才是一个人的一切,其余的全是片刻的欢愉与不幸。
“ 陈清扬来找我时,乘着白色的风。风从衣服下面钻进来,流过全身,好像爱抚和嘴唇 ”
“ 她去找我时,树林里飞舞着金蝇。风从所有的方向吹来,穿过衣襟,爬到身上。我呆的那个地方可算是空山无人。炎热的阳光好像细碎的云母片,从天顶落下来。”
在这种虚妄与世无争的生活中,陈清扬对王二卸下防备,甚至爱上了王二,要为他生孩子,虽然他是一个一辈子学不了好的混蛋。
陈清扬的幻觉终究要醒来,她知道自己面对王二只有性,没有爱,她是孤独而高傲的。
陈清扬说,在章风山她骑在我身上一上一下,极目四野,都是灰蒙蒙的水雾。忽然间觉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独。虽然我的一部分在她身体里摩擦,她还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独。
陈清扬说,那一回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她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快感劈进来。冷雾,雨水,都沁进了她的身体。那时节她槐银很想死去。她不能忍耐,想叫出来,但是看见了我她又不想叫出来。世界上还没有一个男人能叫她肯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她和任何人都格格不入。
陈清扬就是如此,肉体的欢愉也填埋不了她内心的孤独。
陈清扬说:“ 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她不想爱别人,她任何人都不爱。
“记得记得,那会儿我醒了,你在我肚脐上亲了一下吧?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
但她终究是爱上了王二。
是在经过了王二那两个巴掌之后。
“ 回来的路上扛着她爬披。那时旱季刚到,天上白云纵横,阳光灿烂。可是山里还时有小雨。红土的大板块就分外的滑。我走上那块烂泥板,就像初次上冰场。那时我右手扣住她的大腿,左手提着猎枪,背上还有一个背篓,走在那滑溜溜的斜面上,十分吃力。忽然间我向左边滑动,马上要滑进山沟,幸亏手里有条枪,拿枪拄在地上。那时我全身绷紧,拼了老命,总算支持住了。可这个笨蛋还来添乱,在我背上扑腾起来,让我放她下去。那一回差一点死了。
等我刚能喘过气来,就把枪带交到右手,抡起左手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隔了薄薄一层布,倒显得格外光滑。她的屁股很圆。感觉非常之好的啦!她挨了那两下登时老实了。非常的乖,一声也不吭。”
当陈清扬结结实实挨了王二两巴掌之后,她的反应是:
“ 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全部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这两个巴掌打破了陈清扬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只有是王二的女人,才会给她两个巴掌。
陈清扬说这是她真实的罪孽,王二得到这个答案是在多年以后。
陈清扬告诉我这件事以后,火车就开走了,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陈清扬是多么的勇敢,敢爱敢恨敢作敢为,她一向如此,无畏惧世俗的眼光。
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受到各种的挤压,面对那个时代,大多数的作家笔下是悲愤的,苦痛的,比如冯翼才、余秋雨。
当然,也有两个人把那个日子描写的相当自由,有趣,一个是王小波,另一个是王朔。
王小波以另一种大胆奔放的方式来叙述,质疑权威,追崇纯真。王朔则是直接把那段日子写的阳光灿烂。
两者都更像是以另一种嬉笑怒骂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愿,以抗争那个荒诞的时代。
伪民国史砖家,一本胡说八道正经的段子手,一个勇于直面幻灭的理想主义者。